第26章 (二十六)

“换到楼梯旁,夜间若是有人上下楼梯不是更容易吵到他么?”阮孟卿笑了笑,又问道,“他原先房间隔壁住的是谁?”

陈珈兰道:“他原先住的是我那间房,隔壁就是今日死的那书生。”

阮孟卿道:“今日在堂上倒未听他提起此事。”

他是刑部的官员,知道堂上发生了什么并不奇怪。陈珈兰只随意看了他一眼,便收回目光解释道:“听小二说他们是进京赶考时便住在这家客栈的,换房也是许久前的事了,当时并没有闹出什么矛盾来,所以才没有提及吧。”

她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精神,话也多了不少。

阮孟卿凝神听她说着,三人经过第二间房时,忽听门“吱呀”一声响,被人从内拉了开来,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腆着似怀胎三四月的大肚子,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从房里退了出来,一边往外退一边同房里的人絮絮念叨。

“那茶壶不要扔,哎哟你干嘛,别砸别砸!……晦气啥呀,那人又不是死在我们房里,新买的壶呢,丢了多可惜啊。”

“那花瓶也别仍,留着留着,可值钱着呢!”

“行行行,我不说话了,这房里的东西你也别动,咱们先走,等会儿再来搬……”

陈珈兰与阮孟卿还有阿青齐齐扭头盯着这胖子的身影,他正好已经完全退到了门外,察觉到旁人的注视,也转过了头,一脸警惕之色。

双方沉默少顷,寂静的氛围便被人打破了。

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插着腰从房里走了出来,见自家男人怔住了似的望着某个方向,也不由得瞧过去,待瞧见阮孟卿三人后也是一愣,然后便上前挽住了胖男人的胳膊,半拉半拽地叫他走了。

“看什么呢,走了,待这地方也不嫌晦气。”

胖子“诶”了一声,忙不迭回过头,伸手把门带上,任由女人挽着走了。

陈珈兰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,向阮孟卿说道:“这是姓李的商户夫妇,听说是来京城做生意的。”

鸦青颇为好奇地问道:“陈姑娘,你似乎对这里的人都有些了解?”

先前的赵姓书生是店里小二同她说的,这对商户夫妇她又是怎么认识的?

陈珈兰沉默了一下,道:“也是小二同我说的,他把这几间的住客都同我介绍了一遍,恰巧我的记性还不错,便都记住了。”

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,她指着李商户的隔壁房间介绍道:“这间住的是一对姓刘的夫妻,据说刘氏生得有几分姿色,还因此导致了一场纷争。”

阮孟卿微微颔首,这刘昂夫妻他在刑部衙门大堂上见过,也知道所谓的纷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
“他们隔壁住的是一个姓冯的书生,好像是叫做冯远,也是今年进京科考的试子,同其他几个书生都是认识的,他还有个弟弟,听小二说好像就住在他的正底下。”

楼梯拐过来到这一面只有六间房,陈珈兰随口将从小二那得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,然后在倒数第二间房前停下了脚步。

“我就住这里。”

她说着侧头向旁边看去,恰好看见一个官差捧着死去的书生的一些遗物从房里走了出来。

(二十六)

那官差本欲去楼下,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绛紫色的官服,立时打了个激灵,走过去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。

他从没见过阮孟卿,也并不知道他是谁,但对方穿着官服——还是大官才能穿的绛紫色,不论什么身份,都不是他这样的底层小吏能无视的,尤其他身边的侍卫腰间还挂着刑部的腰牌。

阮孟卿点了点头,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,看着他抱在怀中的几本书和一叠信件,问道:“这些都是死者的遗物?”

官差点头道:“正是,这几封书信藏得较为隐秘,夹在书页中,书又藏于木匣里,故而现在才寻到。”

见他们在门口就要聊起来,陈珈兰轻咳一声,示意自己先进屋收拾行李,阮孟卿看着她点了下头,唤鸦青进去帮忙,自己则在房外继续询问那官差。

“信里都写了什么?”

官差赵五九摸不清阮孟卿的身份和用意,却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思,老老实实回答道:“也没写什么,似乎只是几句淫诗艳词,属下没什么学问,也看不太懂,正准备交由其他人,让他们调查。”

淫诗艳词?

阮孟卿眸光微动,伸手挑出一封信来看了看——封面没写收信人,封口也未封上,里面的信纸很容易便被抽了出来。他大致扫了几眼,确实和官差说的那样,诗词写得分外*绮丽。

“既然是信,可知道是写给什么人的?”阮孟卿问道。

这只是下意识地询问,谁知赵五九竟然认真地回答道:“应当是写予寻仙馆的玉柔姑娘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