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 湿没湿?

在家的时候,除了到李斯的书房做做要抄的文件,就是猫在家里做她的印染试验。

印花果然比画画儿省事,只要掌握好了颜料的多少,一会儿功夫就能印一大片。印完了,固色很重要。还是原来的思路,明矾水浸泡,最后挂起来晾干。晾干以后,发现面料很鲜亮,可是它是僵硬的,再用清水漂洗,结果一下水,才发现,问题太严重了,色彩模糊了一大片。

问题出在哪儿呢?

画工笔讲究三矾九水,那是把明矾水一遍一遍地刷上去,最后没有漂洗的程序。做衣服是要穿在身上的,总得要洗来洗去。印染跟扎染的要求不一样,扎染的东西,在两色边际它是自然模糊的,那本身就是一种艺术效果,印染要的就是花是花,叶是叶,一清二楚,绝不能发生严重的掉色。

怎么办呢?

想了一晚上,她大体有了一思路。这灵感是从浸泡染色和蒸煮染色来的。蒸煮染色出来的东西比浸泡染色上色快,也牢固,这明热量是改变植物纤维的关键。

于是,她改变了一下做法。把明矾和靛蓝混在一起,先印花,印完了以后,上笼屉蒸,蒸完晾凉,让它充分地改变纤维的色彩。再然后用清水漂洗,挂起晾干。

前后一对比,后一种效果好多了。虽然还是有掉色。

但就是这样,她也算取得成功了。

这个时代的人们终于可以穿上印花布了!

她兴奋不能自抑,在屋子里大声歌唱,门外的鸽子咕咕在叫,叫了好一会儿才听见。

扶苏又来信息了,他他想她。

“哼!”寒洲奖励了鸽子一把瓜子仁,就把它放回去了。这家伙越来越黏人了。

每天就这三个字,把她弄得晕晕乎乎的。泡妞高手啊!

不管他,现在她的科研兴趣正浓呢。她又想到了套色印花。

她先用明矾水泡了一块布,再把紫草切碎,用很热的水泡了半天,捞出渣子,紫色颜料就算弄好了。又找了块布头,在手里揉巴揉巴,看起来像朵抽象的花,然后就一朵紫花一朵紫花地开始印了。呆会儿,再找块布头,也揉巴揉巴,沾上靛蓝,一朵蓝花一朵蓝花又开到布面上去了。

很写意,很大气,也很浪漫的花色。

当然了,还是上笼屉,晾凉,漂洗。

饭嘛?现在脸皮厚了,顾不得做,也就不挑肥减瘦了,找冯妈盛了一碗。冯妈时不时收到礼物,也很高兴给她留饭。

蒿子姐吃惊地看着套色印花的布样,几个女儿也围过来。这多漂亮啊!

当着她们的面,染色工程师寒洲又依照程序做了一遍,每一道工序做完,就要问,韭儿、豆儿、苗儿,记住了吗?三个丫头就记住了。

……

当成品出来,教学过程也就结束了。

寒洲郑重其事地:“从今年这个夏天开始,咸阳的女人都将穿上我们染的花布。蒿子姐,咸阳的女人们都会感谢你的。我们要一起挣全咸阳的钱啦!”

蒿子姐激动地只知道好。她如今在街坊当中地位都高了。以前老打她的孩子爹话也好听多了。

组织人生产的事儿就交给蒿子姐一家。西施负责联系的胡家伙计们的家属也得给些任务。还得跟胡老爷子要个伙计,有很多联络的事儿和力气活要人做呢。

……

扶苏郁闷坏了,寒每天比他这个皇子都忙。见到她一次,两只手是蓝色的,好瘆人。

“不要忙着挣钱了,好不好?”

他抓着她那双蓝手可怜兮兮地。

寒很没诚意地安抚他:“过一段就好,过一段就好。咸阳的女人们就要穿上好看的衣服啦。”

“可是,你都没有时间陪我。”

“我没时间,可是你的女人们都有时间啊!你不去安抚她们心她们找你的麻烦!”

“啊——”扶苏都要崩溃了,能不能别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呢?你真的不要我这块肉骨头吗?

……

过了几天,寒洲主动走进扶苏的院子里。木木去开的门,见不到寒姑娘,公子都要拿鸽子撒气了。

“公子在书房。正在生闷气呢!”

寒不解地问:“怎么回事?谁惹他了?”

木木无奈地抚额叹息,公子啊,你生气人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呀!你这冤不冤?

寒姑娘大踏步走向书房,在窗户外面敲了几下窗棂。窗户开着,公子探头看了一下,赌气又缩了回去。

“公子出来不出来?不出来,我走啦。”

“不出来,你进来!”

“你不出来,我真的走啦。我还要去跟人谈事儿呢?”

“一天到晚谈事儿,没完没了,你要谈事儿还来这里干嘛?……”

公子不满地一连声抱怨,可是人还是从里面出来了。

木木心,公子啊,你是真完了,让这个女人拿得死死的。到现在,你还没吃到肉吧?

扶苏一脸气不过的样子,:“你这是站一会儿就走?”

寒一把拉着他,哄孩似的:“跟我过来,有好事儿。”

“什么事儿?还拉拉扯扯的,你不怕人看见了?”

“哟,气性儿够大的!还皇子呢!”

“皇子就不能生气吗?”

“不跟你一般见识,孩子一样!来,站好了,披上,别动。”

“你拿的什么东西呀,就让我大热天的披上!”

归,扶苏还是乖乖地把那么一大片布披在身上。等披好了,寒站在近前给他整理,闻着寒身上些微的体香,他的气儿一下子就顺了。

这是件披风,很大很长,深赭色的,当然,这是扶苏的法。按寒洲的叫法,这是咖啡色的。

有个风帽,也很大,寒踮着脚给他把风帽戴上,脖子上有根带子,连这根能活动的带子也帮他很认真地系上。这么热的天,这是要把他捂出一痱子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