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二章 你也必须

高岭土来了,许多事就可以做了。

寒洲设计了一些餐具,扇形的,鱼形的、船形的盘子,当然圆形的居多。圆形的做了裙边儿,看起来有一些变化。碗做成大能套在一起的,从大到,一套是五个。她知道,现在很多家庭都有许多孩子,五个是不够的,但她不想套得再多了,太繁琐。

茶具是这次的重,上次茶具销得特别好,就那么几套,几天就卖没了。这次的茶杯都带了盖碗儿,下边还配了茶托儿,端起来很有派,也不烫手。

要求太多,但师傅们现在都习惯了有新品的产生,寒洲不来的时候,他们自己也琢磨器型、样式和工艺,应人时常感慨寒带来的变化,可惜她不能作自己的儿媳妇,期待落空,也只能把她当徒弟了。唉,实在是可惜呀!

已缺发挥了他刻苦钻研的精神,每一道工序认真察看,认真记录,寒洲相信,已缺会让她的试验更快地走向成功。她打算白瓷烧得稳定了就试一下颜色釉。手边的几种矿物颜料挨个试,一定能试出精品来。

过去的制瓷前辈们是在无数次的实践中偶然遇到了,发现了,然后才去有意识地摸索其中的规律,最后才形成了某一种瓷器的学问,怎么烧釉上彩、釉中彩、釉下彩…,而自己是大体知道了其中的理论,返回去一种一种地尝试,再摸索其中的不足和关窍,这肯定比他们容易得多。

有了高岭土的持续供应和第一窑白瓷的成功,她现在不急不躁,就要这样稳稳地寻找下去。如果有急迫的任务,那也就是要帮扶苏的忙。她得把应人师傅这边的技术做得稳定一些,才好去做官窑那边的工作。扶苏也才能拿出有服力的事实来向他的父皇汇报。

她与扶苏商量过,烧制的事情她不懂,她这边试验成功后,可以让官窑那边派师傅们来应人店里学习。应人师傅可以做指导的工作,给他一个名分应该不难。至于应人师傅这边的利益,不会因为有了同类的产品而减少,可以通过扶苏给他一些皇室的订单。而寒洲的艺术品店如果要保持住时尚和高档的形象,只能靠设计,到那时技术已经共享,就没有什么超前性了。对于这,寒洲有十足的信心。她永远是领跑的,有两千年的文化打底呢。她要做的,只是领先一步,迈得步子大了,就与这个时代的审美观严重脱节,反而不美。

与制坯师傅们反复确认了细节后,寒洲就得顾着新店装修和家庭作坊的事情了。漆器店有些设计现在是满来做,饰品还有些变化,主要是漆制礼盒的订制要多一些,因为现在全咸阳的高档瓷器是都是她们的艺术品店来提供的。

第一批扎染的衫已经出来了,效果不错,几个孩子肯动脑筋,染的部位全都不同,各有新意。

豆儿的画功线条还弱,但画短线没什么问题了。她在花样上也懂得变化和组合,这倒是挺让寒洲刮目相看的。整个构图还不敢靠她,寒洲把她画好的东西让她试着推上蜡,一边上蜡,一边琢磨。这是个慢功夫,急不得。

成衣的设计也不敢迈得步子太大了,单看那天扶苏的反应就知道了,露锁骨还不能忍受,切!

在庄重的前题下追求变化,这是她给自己定的基调。

劳动妇女夏天穿灯笼裤子,不能露出腿,光露出肢踝也不太好看,寒洲决定做几件裤裙试试效果。它可以长一,但是下边通风透气,也比灯笼裤要凉快。另外裤裙的材质除了葛、麻还可以选择棉,当然,这时候棉布很少的。要做得高档一就选择丝,但这是后期的工作了,先拿棉麻来试试市场反映。

她有个担心,一开始就打中低端市场会不会给人一种低档的感觉,以后打不开高端市场。

扶苏笑她担心多余,只要她穿了好看的衣服往门口一站,别人一看那形象气度,怎么也不会往低档商品上去联想。又,大不了,他给家里人买几件穿穿,只要她们穿,这些东西想低档也低不下来了。

想想也是,她想得太多了。

新店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,设计得很简单,还是白白的墙壁。但挂衣服的架子和框子都用的是上好的木头,一看木头的光泽和材质这店的品味就上来了。其它不要什么颜色,要表现的就是衣服的颜色,其它颜色反而多余。

寒洲还要求做上两把给顾客歇息的椅子和一张茶桌。自己的工作台还是要有,格局和那家店差不多,开放式经营。

在紧张的准备工作中,店里来了两个特别的人。

一个是李由的妻子,她来的时候,寒正好在,也是刚回来。她觉得自己刚从马上下来,有些灰头土脸的,擦了把汗急忙向她行礼。这毕竟是皇室的公主之一。

公主了头,算是打过招呼了。她认真地看过一圈,可能是觉得这家店挺有意思,她挑了一个发簪和一个陶瓷的摆件。然后付过钱就走了,倒是没有多余的话。

寒洲搞不明白她这是不计前嫌了呢,还是找麻烦的前奏?

管她呢,今天她来就是顾客,以后有什么事儿再吧!

另一个人身份不明,后来才知道的,是扶苏的女人之一,她看起来年龄不大,和寒洲的外表年龄相仿。她一进门就目光锐利,弄得西施和满有此紧张。寒洲本来在布上画画儿,画到关键处,就没有抬头。但是店里的气氛忽然变了,她只好抬头看看。自从有意无意打了相府的招牌,周围没什么人找麻烦。他们招待的客人一般都是有些财力和地位的,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。

寒洲站起来,微笑着头,等客人话。有的客人不喜欢别人太热情,给她微笑就可以了。

那女人“哼“了一声,弄得寒洲一愣。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呢?

遇上这种客人,只好以静制动了,看看接下来如何发展吧。

那女人打量了一遍店中的商品,拿起了黑人的花瓶看了看,又重重地搁下,再拿起漆制的手镯,看了看,随便扔在架子上,碰得旁边的东西“当”地一声。寒洲还是不动声色,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。

等东西看得差不多了,寒洲想像中的叮光乱砸的场景还没有来,寒洲就有了判断,她不是有教养在克制自己就是有所顾忌。

那女人扫了一遍西施和满,最后把目光集中到寒洲身上,接着又把目光移到寒洲手上正在画的画儿上。她走过来,低头看看上面后羿射日的图案,抬起头,几乎贴着寒洲的脸,鼻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,一字一顿地:“不过是个匠人!”

然后,扬着头走了。

寒洲走到店门外,看外面有辆车,车边有个着黑衣的姑娘伺候她上了车,然后那姑娘望了望寒洲,仿佛同仇敌忾似的。寒洲不禁想笑。做下人的,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?

“寒姐,她就这么走了?”西施不甘心地问。

寒洲笑笑,“莫不是还要她买东西再走?”

满气愤地:“她你不过是个匠人!”

寒洲又笑了,:“我就是个匠人,她没有错。”

满更气愤地:“她看不起你。看不起匠人。”

寒洲拍拍她,她出身匠人之家,听了这话是不好受。她:“有什么呢,她就这种见识,她看不起我,我就变低贱了?我们稀罕她看得起吗?”

两个姑娘还是不好受,寒洲没再劝,继续坐下来画画儿。就是这样的社会,跟谁置气呢?不值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