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章 灰暗的光芒

秋依弦这一觉,睡得很不踏实。

梦里,她有一个可爱的孩子,笑眯眯的从她的身边跑开。她想追,却追不回来。而后,又有冰冰凉凉的东西,探入她的喉管,好像是要把她的心都来回的看一遍……

好恶心,很想吐,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。难受的让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死掉!可是,随即,她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,意识也像坠入了荒原,找不到出口。

而后,灵魂就在虚无中漂浮着。直到一阵刺目的光线,照入了她的眼瞳。她不耐烦的闭紧眼睑,想要躲避这耀眼的光芒。

在一片刺目的阳光中,她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雪白的天花板,没有见到她熟悉的灯饰,而只有两管日光灯。微微扭头,旁边的装潢,也不是她所看到的。这里,不是她的家。

大脑一阵胀痛,胀痛之外,还有一片空白和迷茫。整副身体,像是漂浮在空中,她根本掌控不了。

想要确定,自己在哪里,但是,稍微一动,浑身就痛得无法忍受。而且,最疼的,是她的腹部。好像,是被生生挖去一块血肉!

秋依弦这才回忆过来,昨晚的画面,像是放电影一样,浮光掠影一般瞬间划过眼前。她记得,她昨天晚上,怀着紧张的心情,跟秦亦书一起,去见他的父母。但是没想到的是,秦国中却给秦亦书带来一个相亲对象。亦书他虽然坚决的站在她身边,但是,他的考虑,主要还是不想被父亲掌控,而不是因为,真的如此深爱。

可是,即使是如此,她对他也充满信心,为以后的生活,考量着。只是,没有想到,结果却……

对的,她记起来了,之后,她被拉到一边,被绑架,还被……

忽然瞪大眼眸,她像是想起来,自己像是被殴打了腹部。而后,还被灌下了药……

对的!那种像是被从肚腹里挖出来的一块血肉,那个东西……是她的孩子?

因为这一次的事情,她失去了,她的第一个孩子?

她颤抖的伸出手,想要确定,自己的小腹里,是不是真的有孩子。

可是,她的手还打着点滴,一点力气都没有,手肿着,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去查探自己的伤势。

只是,这轻微的举动,惊醒了,在一边陪床的——许厉马。

“你醒了?”看到秋依弦醒过来,许厉马立即抬起头,冲她笑了笑。

他也几乎整晚没睡,救回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。到最近的医院来治疗,又是花了大半夜的时间。等到她被推出手术台,东方的天,已经泛白。

秋依弦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随即,就转会目光,呆滞的看了看天花板。

许厉马却是站了起来,关切的问这问那。

“你好点儿了吗?需要喝水吗?还是要休息?”

秋依弦摇摇头,一句话都不想说。许厉马只好站起来:“我去给你倒水。”

说着,去拿医院的暖瓶和杯子,准备给她倒水。

“我是不是……孩子没了?”忽然间,在许厉马拿起杯子的时候,秋依弦忽然问了一句。

许厉马一转头,看到秋依弦的脸上,带上一丝平静的,但是又灰暗的光芒。

“哪有的事!你就是被几个混蛋揍了几拳,没什么的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许厉马不敢跟她提,她所受到的伤害。他一直都知道,秋依弦是个很要强,又很喜欢孩子的人。

如果让她知道,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,自己又被喂下绝育的药,也许……

“你不用骗我,我都知道。”秋依弦的声音,有气无力,又柔又轻,但是,却异常坚定。

她再一次,颤抖的用手,抚摸着自己被子下光滑平坦的小腹,声音细的像蚊子:“我知道的……这里原来有一个孩子。可是现在没了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许厉马倒是宁愿秋依弦嚎啕大哭,或者愤怒咆哮。但是,她越是这样平静的态度,却越是让他,觉得心里很酸。

“没事的……已经没事了。”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,这个孩子没了,她或许……以后再也没有生育孩子的机会。肚子里的药,一天不曾除去,她或许,这一辈子,都不会再有孩子。

“亦书呢?”愣了半晌,秋依弦才默默的说。

听到她提起秦亦书的名字,许厉马心里有点不快。“他?他还不知道!也许,是在哪里逍遥了吧?”

原本,如果秋依弦听到别人说秦亦书的不是,她也许会反驳一两句。而现在,她是真的没有力气。或许……也是真的没有心情去管了。

沉默了半晌,她忽然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。许厉马回头一看,秋依弦的脸上,明明泛着笑容,但是,那表情,却如此的——凄凉。

“是啊,亦书他需要女人为他收拾,为他……生孩子。我的孩子没了,没了……”

“秋依弦!”许厉马听到她这样作践自己的话,开始大吼一句:“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啊!就算秦亦书不要你又能怎么样?”

“你是说……你见过亦书了?他说了,不要我?”秋依弦的表情,似乎还处于梦游阶段,她回头,看了看许厉马,表情有点儿——飘渺。

“那倒是没有。”许厉马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有点问题,毕竟,秋依弦才刚刚醒来,身体还很虚弱,根本经不起这些话。如果让她知道实情……也许,囡囡会活不下去!

秋依弦没有说话,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,半天才说:“我累了,我想休息一下。”

“嗯,我把水放到一边。先出去了,如果有事,你再找我。”

秋依弦依然看着天花板,也没有看他,许厉马就当她答应了,往后退去,关上了门。

秋依弦只是叹了口气,看了看天。

因为流血过多,她现在身体还虚的很。看了看,她又不知不觉的,晕厥了过去。